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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子宮肌瘤切除術 不能配 靜脈麻醉?】 我執業生涯中不尋常的案例 6

我執業生涯中不尋常的案例 6

[我真的很討厭和健保局打交道]

據說台灣擁有全世界CP值最高的醫療服務,
說實話,其中有一部分,
是藉由壓榨醫護人員的血汗才能辦到,
我的開業同學們,每次提到健保局,
總是有抱怨不完的心酸血淚。
身為一直在大醫院工作的老王,
加上麻醉科屬於第二線的科別,
對健保局的感覺一直若有似無,
偶爾會被健保核刪一支成本NT10元的藥物,
院方就會要求你寫申覆,但是多半不難回答:
「病患在術中幾點幾分心跳下降,
必須給予一支XXX,以免發生危險」
「病患在術中幾點幾分忽然大失血,
經大量輸血搶救後,必須給予一支XXX,
以平衡病患體內的酸鹼值」
我大部份要寫的申覆都是這一類型,
難不倒我,只是覺得很煩,

直到有一天:
有一個子宮肌瘤(Myoma)的患者,
要作 子宮肌瘤切除術(Myomectomy),
這種手術,99.99% 必須插管全麻,
(麻醉選項中,健保給付最高的)
然後婦科醫師會視肌瘤大小、位置,
決定用內視鏡,或是直接剖腹開刀切除。

可是我就是遇到那 0.01%,
這位患者的子宮肌瘤是向內長,
長在接近子宮頸的位置,
更神奇的是,這顆肌瘤有一段細細的「脖子」,
所以肌瘤的本體已經掉到陰道,

婦科醫生和我商量:
他認為可以直接經過隂道,
把肌瘤的脖子兩端夾住,縫個幾針,
然後把脖子切斷,肌瘤從陰道取出,
手術就結束了,大概只需要15分鐘。
所以簡單的靜脈麻醉(牛奶針)就夠用,
我們不需要冒險插管拔管,
病患醒來也會比較舒服。
我覺得很有道理,
所以就選用 靜脈麻醉 IVGA
(健保給付最低的),

手術真的不到15分鐘就結束。
患者在恢復室不到5分鐘就清醒,
大約20分鐘後已經恢復到可以下床走動,
身體外觀沒有傷口,
切斷肌瘤的部位也不會覺得疼痛,
她甚至告訴我們她想要直接出院回家。
我們當然還是必須先送她回病房,
如果要出院,婦科醫師會替她安排。

今天的故事,看起來沒什麼看頭,
但是這是老王執業生涯中的一個傑作,
因為病患之前看過其他名醫,
都告訴她這個還要自費多少錢,
用內視鏡怎麼怎麼開怎麼開......
還好她在我們醫院遇到一位有良心的醫師,
還有一位願意配合的麻醉科醫師,
讓她免去了開刀之後身體的疼痛,
而且費用都是健保負擔。

故事還沒有結束:
過了一兩週吧,健保把這個case退回來,
要我寫申覆!(只有麻醉科,婦產科沒問題)
因為在他們的電腦裡面:
子宮肌瘤切除術 不能配 靜脈麻醉!
子宮肌瘤切除術 不能配 靜脈麻醉!
子宮肌瘤切除術 不能配 靜脈麻醉!
所以健保局認為我謊報麻醉費用。

如果我要騙你錢,
是要把東西故意賣貴?還是賣便宜?

我用一個最便宜的麻醉方式,
取代一個高價的麻醉方式,然後誠實申報,
這樣居然得到的是寫申覆的逞罰,
健保局的人腦袋是有什麼問題啊?
我學長就取笑我,
當初就應該直接把紀錄寫成插管麻醉的樣子,
然後申報插管麻醉,就不會惹了一身麻煩。

我第一次很簡單回覆健保局:
靜脈麻醉IVGA 比 插管全麻ETGA 點數少很多,
如果不是事實,有人是這樣反過來騙健保的嗎?
並且附上手術記錄,手術方式簡圖,
說明這的確是一台可以用靜脈麻醉的手術。
結果申覆又被退回來要求再寫一次。

我直接把病歷和申覆單拿去院內的申報組,
解釋了一遍內容,然後告訴他們我不知道怎麼寫,
你以為申報組的人會可憐我嗎?
仍舊硬逼著我要交出一份可以讓健保局滿意的報告。
最後我還被副院長叫去訓話,
希望我用心努力把申覆寫出來。

我沒有辦法,
最開始的申報就是事實,
而且我真的不懂,
我已經是申報最低的麻醉費用,
健保局還要我怎麼報??

後來醫院被健保局罰了錢,
醫院也直接從我的薪水扣走一筆錢,
沒有告知,沒有詢問。
這件事發生之後,
我開始研究如何逃離健保地獄,
想辦法去自費的天地討生活,
因為我再也不想和各種白痴打交道。

不久之後我就遞出辭呈,
當時並沒有找到接替的工作,
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靠什麼維生?
只能先吃老本.................

PS: 附圖是小智與皮卡丘,逃出健保地獄後,前方道路寬廣毫無障礙,然後更重要的是:所有的智障的妖怪都不見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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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戴口罩保護自己,也保護別人】 我執業生涯中不尋常的案例 4

我執業生涯中不尋常的案例 4 
(本篇經當事人同意發表)
前情提要 不尋常的案例 3 請見下方連結

接下來是最困難的:
是要在脖子打上中心靜脈導管,
加護病房的床比開刀房矮,
而且沒有辦法調傾斜角度,
如果能腳高頭低會比較容易操作,

但是事到如今,只能學馬蓋先(MacGyver),
現場有什麼就用什麼,
我用了一些布單,小枕頭,
勉強把病患擺成一個奇怪的姿勢:
胸部墊高,頭往下垂,脖子繃緊,

打這個針要先找到頸動脈脈搏,
然後內頸靜脈就躲在它的下面旁邊,
所以下針的時候要先把頸動脈往內撥開,
導管針才能往下打到內頸靜脈,
然後接下來的步驟非常多:
要放引導鐵線,要把針孔挖大,
最後放入中心靜脈導管,
最理想的位置是導管末端剛好在右心房。
位置確定了以後要縫合固定,
我此時在這種木乃伊的狀況下,
要很小心不要被針搓到自己。

全部完成之後,
有人用對講機指示我:
我要在哪裡脫下第一層衣服,
丟在哪一個感染袋,
一關一關走出來,
身上的衣服也一件一件脫掉,
他們收回戴在我頭上的小電風扇,
我身上的拘束通通卸下,
再度可以自由的呼吸空氣!!( 大大的確幸)
接著就是文書處理:
我在病例上詳細記載我做了什麼,
每種管子打在哪裡?固定在幾公分處,
然後迅速逃離加護病房。

接著又接到科裡兩個指示:
要我到兩個病房去幫兩位外科醫師,
作一件他們會作但是自己懶得作的事情。
我早就無所謂,
麻醉科醫師本來就是被使喚來使喚去的,
很快的完成這兩件照會,
到護理站填完照會單,
回到科裡,繼續工作。
大約四五點下班回家。
(這天是星期五)

我和家人過了一個愉快的週末,
轉眼又是星期一,
七點多就到了醫院,準備八點準時開工。
就在我通過醫院大門的時候,
感溫門忽然發出警報聲,紅燈不停的閃爍!
志工幫我量了耳溫:38.8度,
馬上直接把我押到急診隔離區,
(其實就是一個小角落用屏風隔起來)
等到八點交接班後,才有一位醫師來問診:
(他不認識我,不知道我是誰)
「發燒多久了?」
我不知道,沒感覺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(省略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)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「你有可能接觸到 SARS 病人嗎?」
有。
「什麼!!!!!!」
我星期五幫本院確診病患插管打A-line打CVP。

他立刻飄走,打電話給他的上司,
過了不久,有全身穿隔離衣的同仁,
護送我到特別建置的「負壓隔離病房」,
(不是加護病房)
然後我就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,
被隔離關起來。

很快的有一位不認識的高層,
隔著視訊電話要我填問卷,
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問題是:
我在週末接觸過哪些人?
我想了兩三分鐘,
回答:大概有2-300人吧。
高層認為我在開玩笑,
我仔細算給他聽:
我在加護病房工作完之後,
還留在護理站寫病歷,
然後去了另外兩個病房作兩個小照會,
一樣留在各自的護理站寫病歷,
更不要說我搭電梯上上下下,
遇到很多人。
最重要的是:
我回到開刀房繼續工作,
兩層樓含產房共九間開刀房我都有去巡邏,
最後,急診處的小小屏風,
你覺得有隔離的效果嗎?

高層大驚!
深怕我們變成第二個和平醫院,
立刻通報院長。
院長是我非常尊敬的一個老師,
他到隔離病房用視訊電話和我聊天,
他很關心我,問我有沒有其他症狀?
醫院會全力支持我,
而且因為我的情況特殊,
一般需要72小時才能確診有沒有真正感染SARS,
他已經靠關係,拜託有關單位,
把我的血液檢體優先處理,
應該24-48小時就會有結果。

我謝謝院長,但是我被關在裡面真的很無聊,
有手機沒有充電線(當年還沒有iPhone),
病房內的電視只有老三台和民視公視,
要看第四台(Cable)必須另外付費,
我乾脆躺在床上一直睡。

麻醉科同仁很快知道我被關起來的消息,
大家紛紛抽空來看我,
來的時候也不忘帶上伴手禮:
全部的人都買 多力多滋 Doritos 給我,
累計下來有十幾包。
為什麼?因為我平常上班都會帶一包當零食,
所以大家只記得這樣東西。
(品客,樂事都很好,怎麼沒有人買點不一樣的?)
因為 Doritos 數量太多,我完全沒胃口,
後來因為這樣戒掉吃 Doritos 的習慣。

最後還有一段香豔的情節:
晚上總要洗個澡再睡覺,
但是我物資缺乏,沒有大毛巾,
索性在床邊把衣服都脫光,
然後進去洗澡,
洗完一樣光溜溜的走回床邊,
用被單把身體擦一擦,
此時赫然發現有一個監視器直直對著我!
一開始嚇壞了,趕快找東西掩護,
後來想想,老豆腐了,應該沒有人有興趣吧,
更何況醫護人員,這種場面也看多了。
我總共住了兩晚,第二天洗澡就乖乖的躲在浴室理。

第三天一大早,院長就來告訴我好消息:
我確定沒有被感染!
隨即被放了出來,
再一次重新呼吸到自由的空氣。

說實話,我並沒有很擔心我有沒有被感染,
我最擔心的是:
週末回家見了爸媽弟弟妹妹,
還跟大可愛纏綿了一下,
萬一我真的被感染,最無辜的人是他們。

我之所以故意說接觸 2-300人,
就是想逼院方早點驗出結果,
其實我從加護隔離病房工作結束出來之後,
口罩一直沒有離開過口鼻,
不管我去哪一個病房,哪一個開刀房,
或是搭電梯,走在醫院通道..........
我口罩沒有拿下來過。
即使星期一上班進大門之前,
口罩也已經戴好了。

我不是傻瓜,戴口罩保護自己,也保護別人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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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全神貫注‧注意所有小細節,年紀大的也可以麻!】 我執業生涯中不尋常的案例 5

我執業生涯中不尋常的案例 5  

我非常敬重的外科主任,   
親自來麻醉科辦公室找我,
這代表他又要帶大麻煩來給我,
我等著聽他開口,
看看這次會有多大條。

「我們醫院有位同仁的阿嬤,急性膽囊炎,現在在急診,等一下要上來開刀。」
外科主任臉上帶著一抹邪惡的笑容
「你最好先下去急診處看一下病人,
如果你不會麻,我就要把她轉去台大醫院」

我下樓前往急診的路上,
覺得外科主任好像挖了一個坑讓我跳,
到了急診,真相大白:
病人是 104歲女性,
失智,沒有其它慢性病,
但是因為年紀太大,
身體顯得非常虛弱。

回去辦公室找外科主任路上,
我的腦袋已經開始在擬定作戰計畫,
用一點這個,配一點那個,
有什麼要特別注意....

「怎樣,敢麻嗎?」
(哼,連激將法都用出來了。)
我還是把我的計劃先和外科主任討論:
「這絕對不能插管全麻,管子一旦插上,不論手術再成功,管子永遠拔不掉,勢必要一直住加護病房,變成永遠出不了院的鐵床」
外科主任同意我的看法,要我繼續講。
「我打算打高位硬脊髓膜外麻醉(Epidural),然後分次給一點一點的嗎啡類止痛藥,其他的藥物就視情況需要給予,最重要的是保持她可以自行呼吸。」
外科主任:所以我不能用內視鏡開?
「不能。用 Mini-lapa(小開口開腹術),我看過你開過,你可以的,不然就轉去台大」
外科主任哈哈大笑說:那就開刀房見。
因為阿嬤失智,
所以我請家屬陪同進開刀房,
幫忙我安撫阿嬤,
然後讓阿嬤先側躺,
在她背後消毒,
鋪上無菌洞巾,
在胸椎腰椎交界處先打上局部麻醉,
再來就是最困難的:
往脊椎神經方向刺一支很粗的鋼針,
要非常靠近,
但是又不能刺到脊椎神經。
細節就略過。
我非常謹慎地把鋼針放到定位,
然後從鋼針中間放一條特製的塑膠細管,
伸進去讓管子開口就在脊椎神經旁邊,
之後拔掉鋼針,
把細管子貼好固定好,
接著從管子打入一定量的特殊配方麻醉藥水,
藥水會包圍脊椎神經,
讓神經暫時被痲痺,
這樣痛覺就不會上傳到大腦,
病人就不會感到疼痛。

外科主任在他要劃刀的部位也打上局部麻醉,
然後大概只割開一個3公分的小傷口,
手腳非常俐落,
一路開進去找到膽囊,
處理好之後,
先把切下來的膽囊裝在一個特製的袋子裡,
因為傷口很小,
所以必須朝各種方向拉扯袋子,
有時候轉一轉,有時候扯一扯,
一點一點、慢慢地把裝著膽囊的袋子拉出體外,
接下來很快的把傷口縫合。

手術很順利,阿嬤狀況也很好,
阿嬤手術中一直是清醒的,
但是卻沒有感到任何疼痛,
術後阿嬤還是到加護病房觀察一個晚上,
第二天就轉到普通病房,
傷口癒合拆線後就順利出院。

後來我就離開那家醫院,
去環遊世界三個月尋找自我。
幾年後和外科主任重逢,
自然就聊到這個超級大挑戰,
主任告訴我,
阿嬤後來至少又活了半年,
有一天在睡夢中安詳辭世。
當時如果膽囊炎不開刀,
只靠抗生素去對抗發炎,
後果應該是凶多吉少。

我過了幾年𢓭又在另一家醫院,
替一位90多歲的阿嬤麻醉胃鏡大腸鏡檢查,
事後,我的麻醉護理師問我:
你怎麼敢麻年紀這麼大的?
「和 104歲相比,90多歲應該還算年輕吧」

其實只有一個重點:
麻醉藥物必須小量小量給,
然後全神貫注,注意所有小細節,
誠心誠意希望自己可以幫到他們。

(此文獻給 樹木希林 女士,一位偉大的演員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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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面對未知 醫生沒有要畏懼的本錢】 我執業生涯中不尋常的案例 3

我執業生涯中不尋常的案例 3 
(本篇經當事人同意發表)

請大家不要看到”不尋常”三個字,
就以為文章中會出現什麼鬼。
“不尋常” 就是不常見,
可能一輩子只會遇到一次。
今天的主角就是在下 老王。

2003年,SARS 橫行北台灣,
台灣確診感染病例為346人,73人因此死亡。
SARS 是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的縮寫,
中文翻譯: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
兇手是一種 新型的 冠狀病毒,
主要經由飛沫傳染,
或是感染者的體液、排泄物污染而傳染。

冠狀病毒進入體內後,
會引發人體的自體免疫反應,
白血球大量攻擊自己的肺細胞,
造成嚴重、大區域的肺炎,肺積水,
最後因為肺泡不能交換氣體,
即使吸進氧氣,也無法進入血管,
導致窒息而死。

我服務的醫院從和平醫院轉來一位確診病患,
立即住進負壓隔離加護病房,
他到院第二天開始出現呼吸困難,
內科高層決定他需要:
1. 插上氣管內管,使用呼吸器,
2. 打上動脈導管,監視血壓,方便抽血,
3. 打上中心靜脈導管,方便給藥,監視水分需求高低。

以上三件事,
我承認除了動脈導管大家比較沒有接觸之外,
其他兩項,應該每個醫師都會做吧?

但是,高層來了一道指示:
請麻醉科派一名主治醫師,
到加護病房執行這三項任務!

老王是個懦夫,絕對不是我自告奮勇,
當年為什麼是派我去,我也不記得了。
走往加護病房的路上,
我先讓腦子一片空白,
然後依照執行的順序,
開始分析我每一步驟要怎麼作最安全?
插管時要選哪一個藥物?
保證病患絕對不會咳嗽,
不會有任何體液離開口腔。
打動脈導管:
我隔著兩層手套要如何摸到脈搏?
打中心靜脈導管:
加護病房的床不像開刀房的床,
可以各種角度傾斜,我要如何克服??

到了加護病房,
有一位受過訓練的護理人員,
拿出一大堆東西,告訴我這些要全部穿在我身上:
最內層是一般的開刀房綠衣服,
戴上頭套,腳套,N95口罩,
然後再穿上一層拋棄式無菌衣,
這件無菌衣在手腳末端都有很緊的束口,
接著頭頂戴上一個小電風扇帽子,
最後穿上一件從頭到腳連身的拋棄式的正壓隔離衣,
臉部前方是一大片透明塑膠片,
他們替我打開小電風扇,
電風扇從上方N95等級的隔離材質,
一直抽氣進來,把我衣服內層的空氣排出去,
所以叫做:正壓隔離衣
我從隔離病房玻璃的倒影可以看到自己,
仿佛是阿姆斯壯要登陸月球時的裝扮,
接著再提醒我:
進去之後,每一項操作,
都要再戴上一層無菌手套。

說實話,我光是穿上這套衣服就已經呼吸困難,
一層又一層的隔離衣,把我全身束的緊緊的,
感覺自己是個會動的木乃伊,
身體動作變得很慢,
走路只能走小碎步。
我開始擔心我進去之後,什麼任務都完成不了。

但是我已經被逼上梁山,
全加護病房裡所有人都瞪著眼睛看我,
怎麼還不趕快開門進去?
我試著把呼吸調整一下,
然後打開隔離病房的門,
用很可笑的步伐走進去。

病患真的很喘,
監視器上的血中氧氣飽和度已經下降到邊緣值,
我趕快把插管的設備擺放整齊,
然後再檢查確認一遍,
一切沒問題之後,心裡幫自己喊三聲加油加油加油!
立刻開始把麻醉藥加入病患點滴。
我精心設計了一個給藥順序,
與平常開刀麻醉不太一樣,
為的就是保證病患絕對不能咳嗽、或是嗆到。
這位病患的喉嚨屬於容易插管的類型,
一般的我大概不用30秒就可以完成,
但是我現在是個會動的木乃伊,動作快不起來,
還好仍舊在可以接受的時間內把管子插上,
迅速固定好管子,接上呼吸器,
病患的血中氧氣飽和度立即一路上升,
到達令人滿意的數字。

下一個挑戰:動脈導管!
通常我們會在中醫師把脈的同一個地點尋找動脈,
然後去感覺動脈有多深,
來決定你下針的角度。
萬一不小心打破,
動脈內的血壓是很高的,馬上會腫成一團。
我帶著雙層手套,幾乎感覺不到脈搏,
無法確定動脈位置在哪裡?
我來回尋找,有時候輕一點,
有時候用點力壓壓看,
嘗試各種怪招之後,終於選定了一個位置。
我拆開20號血管長針,心中又默禱了一下,
然後慢慢的很謹慎的下針,
瞬間鮮紅色的動脈血噴入管子內,我打到了!
但是下一步更困難,
我必須小心把整支軟管都推進動脈裡(大約4-5cm),
然後左手用最大的力氣壓住動脈上端,
右手把硬針拔出來,
接著單手操作把動脈導管的管線與軟管旋緊接在一起,
然後用無菌貼膜及3M膠帶固定好,
監視器上立刻顯示出血壓,
感謝上天,第二項成功。

(待續.....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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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50歲可疑感染男,刀插進心臟】 我執業生涯中不尋常的案例 2

我執業生涯中不尋常的案例 2  

這一個值班有點平靜,
學姊晚上九點多就已經在值班室躺平,
我在公共區域準備下一次晨會要報告的內容,
護理師們在旁邊聊天看電視,
完全沒有平常值班的那種壓力。

晚上11點,小夜大夜護理師交接班,
正在羨慕那群要下班回家的同事,
電話響了。

我接起來:你好,麻醉科。
外科學長一認出我的聲音,
用最快的方式報上這台手術:
「50歲男性,被一把小刀插進心臟,
隨時有 Cardiac Tamponade 的可能,
(心包膜充血,心臟會因此無法跳動)
體外循環小組已經在路上,
你們趕快準備(開心手術),
來不及作其他檢查了,
現在馬上要送上開刀房,
對了,傷者自稱有一種法定傳染病帶原」

為了避免觸法,我在這裡不能寫出是哪一種法定傳染病。
提示一下,就是大概二十幾年前在全球造成大流行,
一旦感染就好像被宣判死刑,
帶原者常常被污名化,受到不公平的待遇,
全世界投入大筆經費研發治療方法,
到了今日已經變成可控制的慢性病。

拉回正題:
我想,這應該是麻醉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挑戰,
之前即使有帶原者接受手術,
多是一些局部麻醉就可以搞定的小手術。
帶原者要作開心臟手術,
當時在台灣好像還沒有發生過,
更何況是在半夜人手不足的情況下?

我腦中此時同時開了很多個視窗:
如何執行插管全身麻醉?選什麼藥物?對這位病人最安全?
如何避免病人咳嗽,造成體液噴灑在空氣中?
(一般情況這不是傳染管道,但是萬一病人口腔內有傷口呢?)
病患胸口插有一把刀,我置放各種侵入式偵測器時,會不會卡到?
如何安排所有管線,讓醫護人員不會受到銳利物傷害?
我幫患者打各種針(A-line, CVP)的時候,如何比平常更小心?
總之:我如何保護整個團隊,絕對不要受到感染!

我把學姊醫師請進來,
加上兩位麻醉護理師,
大家開始把可能使用到的藥物都先抽好,
然後針筒上的針頭全部丟掉,換成無菌的塑膠蓋子,
所有要添加藥物的地方,都改成旋鈕式(3 way),
而且好幾條不同的管線都準備了一個以上的旋鈕式加藥裝置
(現在已經有無針的針筒,配上特殊的裝置,就可以把藥物加入點滴管路中,但是當年沒有這種東西)

準備工作還沒有全部完成的時候,
外科學長已經把病患推進開刀房,
病患甚至來不及更換開刀時專用的罩袍,
還是穿著他受傷時血淋淋的便服。
(麻醉後我們必須用剪刀把他的衣服褲子都剪開,唉,又增加一項使用"利器"的風險)

我們都多穿上一層隔離衣,戴上護目鏡,
學姊開始給藥,
我迅速把動脈導管(A-line)打上,
然後接手開始幫病患作面罩式呼吸,
等到學姊和我都覺得時候到了(藥效夠了),
我挑起他的喉嚨,穩定迅速地把氣管內管放進去,
接上呼吸器,設定各種參數,
然後準備打中心靜脈導管(CVP),
外科學長同時在大腿鼠蹊處放置體外循環需要的管路,
以上這些這些步驟都必須使用到銳利物(針頭、刀片、縫線),
我真的專心到幾乎只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,
深怕一個不小心,造成遺憾。

大約花了半小時,準備工作就緒,
外科學長開始消毒鋪無菌單,
此時主刀的教授醫師剛從家裡趕到,
他一來就說了一段話,大意是:
不管病人身上有什麼狀況,
他和我們一樣都是個普通人,
我們應該以平常心來面對這台手術,
該怎麼作,就怎麼作。

說實話,我當場還真的被教授感動到,
半夜被叫出來開一台如此危險的手術,
還能說出這麼感人的話.......

手術的情節就不細述了,
反正就是先想辦法讓心臟慢下來,
然後用體外循環維持他的生命,
刀子拔出來,
傷口仔細的縫合,
確定不會滲漏,
再讓心臟跳回來,脫離體外循環,
鋸開的胸骨用鐵絲接回去,
胸口的傷口一層一層縫合關起來,
手術結束,病人送加護病房。

其實過程中我們遇到很多問題,
開一台心臟手術絕對沒有這麼容易,
必須使用到很多的器械,機器......
我們最煩惱的,是關於”污染”:
由於病人帶原,萬一我用了某種器械,
可以消毒再用嗎?還是必須丟掉?
我可以把他的血液送進機器裡化驗檢查嗎?機器會不會就毀了?
這樣的疑問從頭到尾沒有停過,
最終還是在小心翼翼,不要犯錯的情況下,
完成了這台手術。

病人送去加護病房之後,
沒有人知道帶原者使用過的開刀房如何消毒?SOP是什麼
只能先大致清潔、分類:
沾到血液的,可以丟的就特別包成一包,
不知道能不能丟的,也先裝成一包,
必須回收使用的,也先裝起來,不能直接送下去消毒室。
等到第二天上班時,
各科大老們開了一個長長的會,
訂出帶原者使用開刀房的SOP,
我們才有遵循的依據。

後來聽外科學長說:
患者恢復的很快,
開完刀當天下午就拔管脫離呼吸器,
第二天早上已經可以下床,
而且不知羞恥地用言語調戲加護病房護理師,
(刀子為什麼會插進心臟,原來是有道理的)
更誇張的是,
幾天後,患者沒有付錢就逃離醫院,
而且事後抽血送檢查,發現他應該沒有帶原,
他到處說他是帶原者,可能只是要讓別人畏懼他。

真的,這招有用!
開刀當天晚上,我真的被你嚇死了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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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執業生涯中不尋常的案例 1




一位小妹妹出了大車禍,
全身多處骨折,
內臟也受到重傷,
醫療團隊輪番上陣,
手術從下午一直進行到午夜,
妹妹狀況一直不好,
開刀房裡每個人都希望有奇蹟出現。

「我還需要更多的紗布、止血棉,還有……」
外科醫師壓力越來越大,
不停的向護理師要求更多的醫療物品。

一般來說,
每個開刀房都會備有適當數量的各式醫療用品,
但是,這台手術已經開了很久,
狀況一直沒有穩定下來,
開刀房裡的物資都用光了,
護理師只好趕快跑到庫房去拿醫師需要的東西。

護理師A是第一個去庫房拿東西時看到的,
庫房裡有位小朋友一個人在角落玩著玩具。
當時常常有護理師會帶小朋友一起來值大夜班,
一方面方便照顧,
小朋友和媽媽一起上班也比較有安全感,
所以在大夜班看到小朋友是常有的事。
(我也曾經帶著我2歲左右的侄子去上大夜班)
「小朋友,你媽媽是誰?這裡是開刀房區域,不能穿便服進來,你趕快回去值班室睡覺,等你媽媽下刀」
小朋友沒有理會護理師A,
一個人在角落繼續玩著玩具。

護理師A急著把器材、用品送回開到房,
沒有空理小朋友,
東西拿了就直奔回戰況激烈的開刀房。

隔了不久,外科醫師又需要更多的東西,
這時換另一位護理師B到庫房拿東西,
她回到開刀房時說:
「是你們誰家的小孩跑進來庫房玩?趕快叫他回值班室睡覺

大家面面相覷,彼此一臉茫然,沒有人出聲音。
這時候另一位護理師C說:我去處理。

護理師C不久就回來了,
說小朋友應該已經回去值班室,
庫房裡面沒有人。
很好,問題解決!大家繼續奮戰!!

但是,很不幸的,由於傷勢太嚴重,
車禍小妹妹還是沒能搶救回來,
在接近凌晨的時候離開了我們。
遇到這種事情,大家都很難過,
開刀房裡非常安靜,大家默默的作著自己的工作。
麻醉科會負責把氣管插管拔掉,
把打的血管針拔掉,止血,清潔乾淨,
然後把蓋在病患身上的無菌布單掀開,

這時候 護理師A 忽然發出奇怪的叫聲,
她一臉驚嚇,說不出話來,
護理師B 過來關心同事發生什麼事?
忽然也是一樣的表情……

大家都有事要做,有文書作業要完成,
壓力最大的主刀醫師要出去解釋並安慰家屬,
其他人則是儘量想辦法讓小妹妹看起來很安詳,
準備等一下送往太平間路上,讓她的父母見最後一面。

等到一切都完成,窗外的天空已經亮了,
這時候聽到護理師們七嘴八舌,
每個人都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。

原來:
護理師A、B在庫房中看到的小朋友,
就是手術台上的小妹妹。
因為她們是大夜班才進入開刀房,
所以一直看不到無菌布單下小妹妹的臉。

後來,
一位遞了辭呈
另一位請調別的單位

(無關迷信,當虛構故事看看就好)

記錄我曾經愚蠢的多管閒事 7

記錄我曾經愚蠢的多管閒事 7

(請看補充說明三個重點,附在最後面)

今天的病患是我當時服務醫院高層主管的母親,
高層主管本身也是內科系的醫師,
主管的母親因為腹腔內有個惡性腫瘤,
所以預定進行根治性的切除術。

所謂「根治性」,原文是 Radical (激烈),
就是除了腫瘤本身要切除之外,
旁邊相連的其他器官組織,
淋巴結…….都要切除,
概念就是:斬草除根,除惡務盡!
這樣的手術在術中通常會流不少血。

因為是高層主管的媽媽,
我在術前特別上去病房把病歷詳讀了一遍,
各種檢查數據,影像報告,也研究了一番。
然後回到手術室,
請我的麻醉護理師開始準備:
動脈導管,最大號的中心靜脈導管,
手術枱上先鋪上電毯,熊寶寶也推進來備著,
通知血庫我們各種成分大概需要多少:
PRBC 8U, FFP 12U, Platelet 12U, Whole Blood 4U
看不懂沒關係,這是很多的意思。

病患術前的CBC(抽血檢查):
數據慘不忍睹,但是沒有任何人處理,
她缺乏的血液成份沒有人替她補充過。
比如說:
她的血紅素偏低,也就是貧血。
血小板大概只有12-3萬,雖然夠用,但也不算高,
血中白蛋白也偏低,白話文:營養不良。
遇到這樣的狀況,就是只能嚴陣以待,

病患進入開刀房之後,
我儘快把管子插上,該打的針都打上,
外科要求我們把病患擺成一個特別的姿勢,
我必需檢查病患的身體有沒有因此哪裡受到壓迫?
有沒有哪一個關節的角度不適當、不舒服?
一切就緒,恭請外科劃刀。
面對這麼一台可預期的大手術,
我的工作就是把麻醉控制好,
把病患的生理數值維持好
(血壓血氧心跳血紅素酸鹼值體溫排尿量……)
然後希望一切平安,大家安全下莊。

手術歷時六個多小時後結束,
失血量3000CC左右。
所有該拿的組織都拿掉了,
傷口也縫得很仔細,
像這樣大失血+大輸血的情況,
呼吸管不能太早拔,
因為可能會有一些併發症,
所以病患直接帶管子送到加護病房。
病患到了加護病房,除了喉嚨插著管子,
身上還有一條普通點滴,一條動脈導管,
一條雙孔式的中心靜脈導管,一條導尿管,
還有兩條腹腔引流管(後端有一個有刻度的袋子)。

腹腔引流管的目的,
是怕開刀區域如果止血不夠完全,還有滲血的話,
可以順著腹腔引流管排出體外。

我和加護病房護理師交完班準備回開刀房時,
瞄了一眼腹腔引流管,
感覺這位病患滲血量好像多了一些。
我是當天的麻醉科值班醫師,
後面還有很多手術等我開始,
我想外科醫師會好好照顧這位VIP病患,
所以匆匆回去開刀房繼續工作。

第二天凌晨三點,
我起床替一位待產產婦打了無痛分娩,
打完之後,想說閒閒沒事,
去加護病房看看高層主管的媽媽吧,
看一眼沒事好讓自己安心去睡回籠覺。
結果一看不得了,血壓收縮壓只有70幾!
(這是很低的意思)
雖然仍舊有在輸血,但是被調得很慢,
大約2-3秒才滴一滴。

加護病房護理師在護理站寫紀錄,
我問他:值班醫師在嗎?
「你找他做什麼?」
我說 VIP 快休克了。
護理師撥了電話把值班醫師請下樓來,
值班醫師看了一下,
告訴護理師:再叫 2U血上來輸,
然後就準備離開。
我提醒他:要不要通知主治(主刀)醫師?
「不需要吧,血輸一輸就上來了。」

聽說第二天早上七點多,
主治醫師來看VIP病患時,
發現血壓收縮壓只有80幾,
大發脾氣,開始積極處理,
而且一直責怪為什麼沒有人通知他?

他不知道,
凌晨三點多收縮壓只有70幾,
然後有個多管閒事的醫師,
先請值班醫師輸了500cc的血,
要不是這樣,他現在看到的可能會更慘。

為什麼血壓一直低?
就是身體內的傷口一直在滲血,
我半夜去看的時候至少流了500cc在袋子裡,
像這樣的大手術,
主刀醫師不應該開完之後到第二天早上才去看病人。

我半夜有問過加護病房護理師:
某某醫師開完刀之後有再來看過病人,
或是打電話來問情況嗎?
沒有。
那,高層主管醫師兒子有再來看過嗎?
沒有。
(很多醫師都會覺得送到加護病房之後就會一直有人看著不會出事)

無語問蒼天,原來只有老王知道這是檯大手術!

補充說明:
我看了留言,
發現有一些被我刻意刪除的內容,
必須加以說明,以免大家劃錯重點:

1. 我絕對不是在責怪加護病房的護理人員。
當年她們的工作真的非常辛苦,尤其是大夜班。
很可能她在我去的五分鐘前才剛剛看過病人,
血壓有8-90,是可以接受的,
所以她才會去寫紀錄。
而且本case的血是慢慢的滲,
血壓本來就是一點一點的掉,
然後可能五分鐘後,
護理師會再去巡一趟病人,
這時她也會發現血壓低,
只不過剛好這中間老王先發現罷了。
所以我才說她們的工作真的很血汗,
要不停的去巡病人,
又要找空檔寫紀錄。
至於監視器為什麼沒有發出警告?
十幾年前,很多人都有壞習慣,
喜歡把監視器的警告聲關掉,
因為聲音開著真的會一直叫,非常吵。
連我們自己麻醉科都會這樣作,
想說用眼睛看著就好。
也因此發生過一些悲劇,
我想現在大醫院都有規定不能這樣作。

2. 為什麼兩位醫師都高枕無憂?
因為他們真的認為有加護病房看著就不會出事,
如果發生什麼事情,會電話通知他們。
醫生真的分很多種,
像我這種算神經質的,
要是我媽媽開這種等級的手術,
我大概整晚坐在加護病房不會離開。
可是有些醫生是有架子的,
他們覺得你們下面的人要好好的替我看著,
有問題再趕快通知我。

3. 我文章其實刪掉一小段,
大意是:為什麼這個醫師敢開這台刀?
後來覺得這樣寫人家不好,所以刪掉了。
老王我從台灣最大的醫院一路混到小型醫院,
看過的醫師非常多,
大部分醫師都很稱職,
但是最怕遇到不知道自己能力不足的醫生。
故事中的主刀醫師,
我平常覺得他開一些中型手術,
都已經有點手忙腳亂。
當我知道他要開故事中這個大手術時,
第一個反應是嚇壞了,
他一定會開很久,甚至無法收拾。
所以我才會大陣仗的作準備,
因為我知道他不行。
這是我半夜會跑去加護病房的真正原因,
如果換成是在別家醫院,
是一個可以勝任的醫師開這台刀,
老王我把病人交到加護病房之後,
就不關我的事了,
我也不會多事的半夜去看血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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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錄我曾經愚蠢的多管閒事 6

記錄我曾經愚蠢的多管閒事 6

這篇其實不算是多管閒事,
因為很難歸類,所以放在這裡。

醫學系剛畢業時家裡經濟情況不好,
所以只要有時間有機會,
我會到處接打零工的兼職,
以下是三個比較特殊的案例:

[院長要我到患者家出診]

為了賺錢,我曾經固定每週六,
在新北的一家綜合醫院看門診,
早上七點半開診,中間兩次休息吃飯時間,
總共要看三診,內外兒都要會看。
晚上十點門診結束後,
開始值急診到第二天早上八點,
急診大多是外傷需要縫合,
或是拉肚子、氣喘發作需要給藥,
小朋友發高燒,打退燒針......

有一天早上診結束,正要吃便當的時候,
醫院總管說:
院長拜託我到一位患者家裡出診,
去幫他開立死亡證明。
我茫然地看著總管:
這種事我做得來嗎?
我有資格嗎?(我沒有法醫專科)
合法嗎?

總管說:
這附近住的都是勞工朋友,
家裡的長者即使生病,
也往往沒有能力送到醫院住院.
所以不時有長者會在家裡往生
這時候取得死亡證明的方法只有兩種:
找我們這類綜合醫院的醫生去,
或是報警請檢察官去勘驗。
通常家屬們沒異議的,都會找我們。

我提著一個很威的醫師包,
裡面帶了一件壯膽用的醫師白袍,
懷著忐忑的心情,來到指定的地址。
進門之後,家屬都很客氣,
看起來是個大家庭,
至少三代同堂,甚至四代,
其中一位長者領我到房間,
床上躺著一位年紀更大的長者,
他們告訴我,他超過90歲,
昨晚在睡夢中辭世,
請醫師幫忙做確認。

我先很快地做了一下身體檢查,
沒有外傷或是骨折,
再拿出聽診器,聽不到呼吸、心跳聲,
我尋找各個可以摸到脈搏的位置,確定都摸不到,
然後拿出專用手電筒,測瞳孔反應,當然也是沒有,
最後拿出橡皮槌測肌腱反射,沒有。

我轉身向家屬鞠一個躬,
請他們節哀順變,
並請一位家屬陪我回醫院拿證明。
家屬紛紛向我道謝,
然後看起來地位最高的長者塞給我一個紅包,
說實話,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有人塞紅包,也不是最後一次
但是行醫生涯中,我從來沒有收過來自病患的紅包。
我抽出裡面的現金,收下紅包袋,
說明這是我的職責,
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。
回到醫院,休息時間只剩半小時,
趕快把便當吃一吃,準備奮戰下午診。

[十萬火急的剖腹產]

電話是一家婦產科醫院打來的,
要我能多快就多快到。
待產產婦忽然測不到胎心音,
需要立即緊急剖腹產!

我幾乎沒有浪費任何一秒鐘,
用最快的速度把半身麻醉打上,
婦產科醫師也是用比平常快一倍的速度,
消毒、鋪單、劃刀、把子宮劃開,
大概只花兩分鐘,就一把把寶寶抓出來,
婦產科醫師拼命的按摩,刺激,有技巧地拍打,
寶寶都沒有反應。
手術枱上媽媽的子宮還一直在流血,
全院此時只有婦產科和我兩位醫師,
枱上另外一位只是助手,
婦產科醫師用一種求救的眼神看著我:
可以幫忙把Vital sign救回來嗎?

我先用面罩幫寶寶呼吸,
另一位護理人員幫忙做心臟按摩,
還是沒有反應。
當下立刻先把氣管內管插上,
然後按照急救的步驟給藥,
持續心臟按摩,
這時候強心劑只能肌肉注射,
因為根本打不上血管針(點滴)。

急救了快10分鐘,
寶寶還是沒有反應,
我想起教科書上有一招殺手鐧,決定孤注一擲:
先用碘酒消毒寶寶胸口,
然後把強心劑從肋骨間直接打在心臟上。

這時候寶寶四肢忽然動了起來,
但還是很虛弱,
心臟也開始自己跳動,不再需要按摩,
寶寶喉嚨插著管子,靠我捏呼吸球呼吸,
婦產科醫師指示趕快叫救護車,
把寶寶送到某大型教學中心醫院。

大家是否覺得寶寶被我救活了呢?
當然不可能。

從測不到胎心音開始,寶寶其實就開始缺氧,
一直到我用面罩幫他呼吸,
這缺氧時間實在太長,
(至少超過30分鐘)
寶寶從一開始就註定回不來了。

婦產科醫師當時看我的眼神,
只是希望我能做出暫時性的心跳,
爭取一些時間可以送到大醫院,
之後在大醫院不管結果如何?
家屬都比較能夠接受。
後來家屬的確沒有責怪婦產科醫師,
覺得大家都盡力了。

當時那個眼神,
是一個醫師與醫師之間的默契。

[一直碎碎念的外科醫師]

西區一家有名的綜合醫院,
大約晚上11點電話通知:
有一位60歲急性闌尾炎患者要開刀,
(以下簡稱:Appen)
我提早抵達開刀房先準備,
這樣的手術,在這家醫院通常半身麻醉就夠了。

不久之後,護理人員用推床把病患推進開刀房,
我看了一眼就覺得不對勁,
病人痛得全身冒冷汗,
而且一直扭來扭去,
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,
患者甚至沒有辦法自己移到開刀房的床上,
必須靠我和兩位護理人員抬過去。
我看過很多急性闌尾炎的病患,
總覺得眼前這位的表現很不一樣,
我快速翻了他的病歷,什麼資料都沒有,
幾乎是一到急診就被認定是急性闌尾炎,
於是我問了病患幾個問題:
何時開始痛?一開始痛哪裡?
疼痛的地方有改變嗎?現在哪裡最痛?

病患回答了我每一個問題,
聽完之後我更擔心,
他肚子痛已經快24個小時,
因為痛到無法忍受才來急診。

我接著把他在急診處照的X光片放到燈箱上,
(那時候X光片還沒有數位化,都是一張張實體片子)
很仔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,
然後轉身回到我的位置,
開始準備全身麻醉需要的東西。

開刀房護理師警告我:
「這位醫師,我們這裡開Appen半身麻醉就夠了啦,你給他全麻,等一下外科醫師來會生氣的喔」

我繼續準備我需要的東西:
動脈導管裝置:可以隨時看到即時的血壓,
還有一條可以輸血的點滴管路。
(比一般的點滴粗)。

我先幫病患打上動脈導管,
監視器上就可以隨時看到他血壓的變化,
然後接著打藥插管,接上呼吸器,設定麻醉氣體劑量,
然後找了一條比較粗的血管,打上一條18號的血管針。
(通常都是打22號,號碼小的比較粗)

外科醫師進來時,我已經全部準備好,
他一看到我居然插管全麻,
還多打了一些有的沒的管線,
開始罵起我來:
「你這個年輕人懂不懂事啊?Appen健保才給付多少,你這樣亂搞,醫院會虧很多錢的!」
我沒有出聲音還嘴,
繼續默默做我麻醉醫師該做的工作:
看著血壓心跳調整藥量,
仔細填寫麻醉紀錄。

外科醫師開始消毒、鋪單,
但是嘴巴一直碎碎念沒有停過,
然後他在傳統開 Appen 的位置劃下第一刀,
(在右下腹,有個專有名字 McBurney's point)
然後按照解剖排列,逐一切開每一層組織,
最後一層是腹膜,打開後就可以看到腸子了,
外科醫師這時候嘲笑我:
「你看,我5分鐘已經開到這裡,半小時後我縫完皮膚你就知道你的全身麻醉是完全多餘」

腹膜一切開,冒出墨綠色的體液,
外科醫師神情完全改變,嘴巴也停下來了。
他開口向護理人員要關傷口的縫線,
從腹膜開始,一層一層的又逢回去。
然後掀開布單,重新消毒、鋪單,
他這次從胸骨下方一路往肚臍方劃開約15公分的傷口,
我們稱之為:Mid-line Lapa。

外科醫師指責我
「你明明知道,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?」
我只回了一句:
診斷病人是你的工作,
我的工作是選擇適當的麻醉。

病患其實不是急性闌尾炎,
是急性潰瘍(胃、十二指腸)穿孔。
而且已經拖了快一天,
血壓開始不穩定,
所以我才需要插管全麻,動脈導管,
然後萬一發生休克,
還有一條大號點滴可以灌水或是輸血。

我沒有透視眼,憑的是經驗:
病患的痛法看起就不像急性闌尾炎,
整個疼痛從發生到送進開刀房的過程,
聽起來也不像是急性闌尾炎,
最重要的是:
我在X光片上看到 Free Air

所以我的確一開始就知道是 急性潰瘍穿孔。

大家一定都覺得我很壞心,
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提醒外科醫師?
因為:
第一:他不應該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病患、病歷與檢查報告、X光片,只憑著急診醫師的診斷,就直接衝進來開刀。
第二:他從進到開刀房就一直罵我唸我,說我年輕不懂事,所以我也懶得開口,更何況我也有可能看錯,機率大概是 1/10000。
所以就讓事實來證明吧。

這台手術後來開到凌晨四點才結束,
病患狀況不是很好,
帶著管子送加護病房繼續觀察,
動脈導管到了加護病房後非常重要,
因為它顯示的是連續、即時的血壓,
比一般打氣型壓脈袋式血壓計準確許多,
這樣讓照顧他的醫護人員可以隨時知道狀況。

今天故事的重點:老王很愛賺錢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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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錄我曾經愚蠢的多管閒事 5

記錄我曾經愚蠢的多管閒事 5

199幾年的某個假日,
一大早出門希望八點前能到醫院,
準時與同事交接班,
然後接下來24小時換我要上場奮戰。

當天如往常搭了同樣路線的公車,
發著同樣的呆,
憂鬱著同樣的值班前憂鬱........

忽然間,公車緊急煞車(非常猛烈)
所有人都往前狠狠地摔出去,
然後又很快的被甩回來,
還好因為是清晨,乘客不多,
大家都有位子坐,
否則傷亡可能更嚴重。

我檢查一下自己,一兩個小擦傷,
然後看了一下公車前半段,
(我自己喜歡坐在最後兩排)
好像也沒有情況,
最後我往右看了一下坐我內側的女士,
(她大約50多歲)
嚇得滿臉蒼白!
我立刻快速看了她全身一眼:
她左手的(中指?無名指?我忘了),
從第二指節處,完全削斷,
鮮血一直從斷肢處流個不停。

我立刻按住她斷指傷口下方內外側,
然後要她學我這樣作,
確定她知道怎麼止血,
立馬彎腰在地上尋找她的斷肢,
大概在離我們座位兩排處找到。

我詢問其他乘客:
司機勒?
有人有乾淨的面紙或是塑膠袋嗎?

「司機下去處理車禍了」
一個好心的小姐遞了一整包面紙給我。

我先把斷肢用面紙撿起來,
然後放在面紙包裝袋中,
接著下去找司機,
告訴他車上有人需要送醫,
司機正在與機車騎士爭辯中,
要我自己打119,
好,119 就 119。

住在天龍國的好處,
110 或 119 都非常有效率,
警察與救護車幾乎同時到達,
我帶那位女士下車,
一手捧著斷指,
先報告警察伯伯:
這位女士需要趕快送醫。

警察叫我們上救護車,
然後要119的司機通報他,
送到哪一家醫院,他會派同事去處理。

119司機問我:有想要送哪一家醫院嗎?
我早就想好答案:「市立仁愛醫院」
119 大概只花了不到 10分鐘就把我們送到,
因為車禍現場離這裡很近。
檢傷區護理師才要開口,
我直接請她看受傷女士的左手,
立即被請到外科急診區域,

外科醫師問我們:怎麼發生的?
他有氣無力的音量,
聽起來應該是已經值了一整個晚上的班。
我回答他:車禍,但是細節我不清楚,
因為當時我也是重摔一下。
然後我反問他:你可以聯絡貴院整型外科 X醫師嗎?
告訴他是王某某拜託他來處理這位病患。

值班外科醫師不太爽,
因為好像我在指揮他如何作他的工作。
但是,各位看倌:
老王我是出門要去上班的,
已經迫在眉睫急著要去和同事交班了,
沒有空在這裡繼續耗下去。

值班外科醫師聯絡上 X醫師,
告訴我們:X醫師 等會兒就到。
我安慰了一下受傷女士:
放心,X醫師接手指的成功率很高的。
然後轉身要直奔我的醫院,
這時一聲大吼:
「你要去哪裡?」

原來是一位來處理車禍的警察大人,
我很有禮貌的報告:我要去上班。

「上什麼班!你是肇事者齁!」
我並不是,我只是陪受傷女士來醫院,
「你們都嘛這樣講,跟我進去找受傷者」
我覺得很無辜,而且快八點了,天要塌下來了!
很無奈的又陪警察回到診間。
警察才要開口,我搶先一步:
「這位大姊,你可不可以直接告訴警察,我們是搭同一班公車的乘客,公車發生車禍,然後你受傷,我送你來醫院?」
受傷大姊由於還驚魂未定,所以講話結結巴巴......
不過她說的內容和我說的差不多。

但是警察大人顯然不太相信,
反覆跳針一直問一些細節:
哪一線公車?在哪一條路發生?什麼樣的車禍?
受傷大姊幾乎回答不出來,
不過非常感謝她一直強調:
我只是好心送她去醫院的人,
不是肇事者。
警察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,
要求我做完筆錄才能走。

好了,八點到,天塌下來了!
還好當時已經是手機普及的時代,
我早就用我的 易利信Ericsson 打電話回科裡,
請前一班的醫師先不要離開,
再多幫我上一下班 (我也不曉得一下會是多久)。

以下做筆錄情節省略,
因為警察大人要我出示證件,
有誰會帶證件去上班啊?
有新台幣就夠了呀!
(省略省略省略省略省略省略省略省略省略省略省略)

故事的最後:
我回到了我的醫院,
上了一個非常忙碌的 24小時班,
然後欠了我同事一個大人情。
至於受傷大姊的後續,
我不知道,我沒有那麼八卦,
但是我確定我幫她找到一個很會接手指的醫師。

一定有人有疑問?
為什麼不把受傷大姊帶到我上班的「大」醫院?
這樣處理起來不是更快嗎?

各位看倌:
我在車禍還沒有發生前,
已經從手機聯絡中知道,
白板上有一長串急診刀在等我,
所以,再來一台接手指?排得進去嗎?
還有,當年本院假日急診接手指的手術,
多半不是主治醫師親自來開,
所以如果送到我們家,
成功率像抽樂透,可能中大獎可能槓龜,
還不如去拜託一位專精接手指的主治醫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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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片是我自己2018受傷的X光片